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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多少(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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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裏的人兒睜開了眼睛,撲簌的睫毛下,一雙深不見底的瞳仁定定地看向他,眼尾的那顆小痣,火種般殷紅。

景澄突然覺得自己身體裏的某根引信被點燃,顛撲不滅的三昧真火一路從小腹燒到嗓子眼兒。

他拉開她的手臂,有些狼狽地站直身體,看了一眼桌角上放著的方便面,“虛成這樣了,還吃垃圾食品,你跟自己有仇的嗎?”

“你又想帶我去吃菜單第一頁?”看來這個梗在他倆之間是沒完了。

“你想吃什麽?”景澄的語氣柔和許多。

“我想吃自己煮的飯菜。”真不知道一個打算吃方便面對付的家夥怎麽好意思突然這樣得寸進尺地矯情起來。

“你會做飯嗎?”景澄毫不留情地戳穿她,又不落忍地找補,“如果不是很餓,我去買東西回來做給你吃吧,我猜你家裏什麽也沒有。”

倪澈拉著他的胳膊坐起來,“那去超市吧,我也一起去。”

“你行嗎?”

“如果我暈倒了,你就像剛才一樣把我扛回來,反正我也不重。”

景澄開車載她到附近的超市,兩人推著一輛購物車慢悠悠地經過一排排貨架,逛得還頗有些飲食男女的架勢。

可惜這兩個人都是遠庖廚的君子,選購起食材來毫無章法,看見順眼的就往購物車裏放,絲毫沒考慮晚餐究竟要做點兒什麽,怎麽搭配。

這種小夫妻一同購物似的新項目帶給了他倆全新的體驗,甚至漸漸開始有商有量起來。

“這種蝦好像油燜比較好吃,看食譜太覆雜了,應該煮熟直接吃也可以。”

“牛腩還是算了,要燉好長時間,等它熟了我可能已經餓死了。”

“其實我做的番茄炒蛋味道還可以,這個雞蛋來兩盒吧。”

“大米,大米也要買,家裏沒有。”

“只是沒有大米嗎?好像鍋也沒有吧?”

……

面前的購物車堆成了移動小山,如果不是看倪澈有些體力不支了,景澄很想陪她逛到地老天荒。

平時他的吃穿用度能在網上搞定的從來不進店面,卻沒想到不喜歡的事情跟她在一起也可以變得有趣,直到結賬時他在購物車裏發現了一瓶,紅酒。

“買這個做什麽?”景澄指著倪澈提到收銀臺上的酒瓶子,眼神虛虛地聚焦到另外一處。收銀員手疾眼快地接過來,滴地一聲掃碼成功。

“燉牛腩。”

“我們沒買牛腩,你剛說的,那個太費時間。”

“是嗎?那就煮蝦,或者做番茄炒蛋——”

景澄咬了咬嘴唇,十分沒有原則地點了點頭。

“這不是去我家的路吧?”

已經被拐離十幾公裏開外的路盲倪醫生終於看出哪裏不太對勁來,下一秒就眼尖地瞥見了路牌上赫然三個大字——封寧路。

“不是,是去我家的路,你的廚房裏什麽都沒有,怎麽做飯?”

景澄將方向盤向左一揉,壯漢般的路虎車身靈活地拐進了一處小區大門,蜿蜒過了兩三條小路一頭紮進地庫入口。

倪澈四下裏看了看,全然陌生的感覺,上一次人事不知地被他撿回來,走的時候還帶著宿醉的混沌,夢游似的在他家晃蕩了一圈,唯一的收獲就是把他那個嬌滴滴的女朋友給氣走了。

景澄提著碩大的購物袋引著她上樓,進了門,倪澈終於覺得場景有些似曾相識。

景澄站在對開門的冰箱前,將袋子裏的生鮮一樣樣碼進擱架上,隨後叉著腰跟這些看著都眼熟的食物面面相覷了幾秒鐘,回頭瞥了一眼看熱鬧的倪澈,“去客廳裏等,做好了叫你。”

倪澈盯著他後腦勺上浮現的一行大字“別在這看我手忙腳亂地出醜”,乖乖地閃了人。

她溜達到客廳,有些倦怠地靠進沙發裏,一偏頭,看見了電視櫃靠近露臺的一側掛了一把小提琴。問號叮地一聲響在腦際,這個五音不全的家夥會拉小提琴?難道五音不全也是可以裝出來的?

倪澈小時候因為哮喘不能劇烈運動,即便她非常羨慕那些身穿蓬蓬裙對著鏡墻練芭蕾的小姐妹,父母也不同意送她去學舞蹈,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跟著老師學鋼琴。

既沒有強大的動力,也沒有明確的目的,倪澈的琴學得相當稀松平常,有幾次在學校的文藝匯演上露臉,八成原因也是因為臉,不是因為琴藝。

直到認識了景澄,她喜歡的人居然喜歡音樂,倪澈終於感覺到自己這麽多年的醬油沒有白打,楞是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將那首斯卡布羅集市練出了令鋼琴老師都覺得驚艷的程度。

之後某次倪澈拉上景澄跟自己的三五好友跑去K歌,小女孩兒們哄鬧著非要他這個帥破天際的大哥哥一展歌喉,倪澈聽過他唱歌之後便開始懷疑人生,大概他聽到的旋律跟別人耳鼓上的完全是不同節奏,要不然耳朵和嘴巴離得這麽近,傳導誤差不該邪乎到這種程度吧。

“去洗手,開飯了——”就是這個好聽的聲音,居然暴殄天物地唱歌走調。

“你會拉琴嗎?”

景澄一怔,“那個是阿辰的。”

倪澈在心裏呵了一聲,大概他也就這點五音不全是真的。

餐桌上擺了水煮蝦、番茄炒蛋和蔬菜沙拉,還有一只康寧鍋裏盛著半滿的湯水,確切地說是半鍋水,上頭飄著滿滿一層煮得肥胖滾圓皮開肉綻的紅棗。

景澄擺了一碗帶尖兒的米飯在她面前,又從鍋裏舀了一碗水煮紅棗,“看起來湯不像能補血的樣子,還是直接吃棗吧。”原來這是給她煮的補品,好直接的烹調方式。

“你好像不常給人做飯?”倪澈嘗了口番茄炒蛋,酸酸鹹鹹的。

“很難吃嗎?”景澄也跟著嘗了口番茄炒蛋,覺得自己發揮出了正常水平,“只給你一個人做過。”

真榮幸,倪澈掩飾性地拿起手機刷朋友圈,看到景良辰剛剛轉發了一條廣告——“傾心齋”,留下您的煩惱困擾,帶走一份健康心情。

“傾心齋”,這個名字上次她在景澄家裏偶遇滕青的那次,聽她提過,如果景澄沒空過去,她可以來家裏幫他……幫他什麽?他有什麽煩惱困擾嗎?

景澄擡手將她的手機抽走,“吃飯的時候能專心一點嗎?”

“滕青是做什麽的?”

景澄手裏的筷子一頓,“她是心理咨詢師。”

“那你呢?”

“我不是她男朋友。”

倪澈一挑眉,這個答案算意外收獲?“那她幫你……”

“她想幫我克服暈血。”景澄搶白。

倪澈突然想起什麽來,起身朝廚房尋過去,“剛剛買的那瓶紅酒呢?”

這種半杯倒的姑娘是哪兒來的勇氣主動找酒喝,而且還是他最害怕的紅酒,是想比試一下等會兒誰最快暈倒嗎?景澄看著她提著酒瓶走過來,別開視線嘆了口氣。

“開瓶器在哪兒?”

“沒有。”從來不喝紅酒的人的家裏備那個累贅做什麽?

倪澈無所謂地從廚房的刀架上抽出一把水果刀,噗嗤一聲紮進瓶頂的軟木塞裏,隨後握著刀柄緩緩地旋轉。雖然方法有些吃力,但好歹酒是被她打開了。

“暈血不是靠聊聊天就能治好的,聽說過脫敏治療嗎,又叫特異性免疫治療。”倪澈在玻璃杯裏倒了一點點紅酒推到景澄面前,又給自己倒了小半杯,“和番茄醬同理。”

景澄深深地蹙著眉,始終將視線偏開一個角度,卻瞥見倪澈端起酒杯仰脖就喝。景澄伸手過來奪,也只搶回了個空杯子,“這是酒不是血,你拿它當補藥喝呢?”

倪澈笑得既得意又無所謂,“你也知道這是酒不是血,你還怕它做什麽?”她揚著下巴挑釁地沖景澄那一杯底兒紅酒斜了一眼。

景澄拿她沒辦法,硬著頭皮把那點酒灌進去,入喉並不是想象中的腥鹹,甘澀和濃醇反而像是一品真實的慰藉,“好了,別鬧了,好好吃飯。”

倪澈靠在沙發上,覺得頭暈得厲害,就放任自己的身體沿著靠背緩緩倒向旁邊的扶手,把頭枕在上面。

景澄洗了碗筷走回客廳,看見她小貓一樣縮在沙發的一角,眉頭拱起了兩個小山包,嘴唇也緊緊地抿起來。他在她面前蹲下來,這個距離,連她眼皮上細小的褶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舒服嗎?”

還沒等倪澈回答,她手邊的電話響了,景澄清晰地看到了來電顯示是一個英文名字Leon。倪澈將手機舉到面前,看到這個名字,篤地清醒過來,急忙接聽。

她這種緊張的表情刺得景澄心裏一痛,就是那天在墓園見到的那個她在美國的混血男朋友吧,這人一出現,倪澈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聽筒裏傳來的並非Leon的聲音,“小姐您好,請問您是機主的朋友嗎?這位先生在我們這裏喝醉了,您看您方不方便過來接他回去?”

“你們這兒是什麽地方?他現在還好嗎?……‘魅影’酒吧……麻煩您再說下地址……餵?餵?”

大概是對方的電話被轉醒過來的Leon給奪了回去,倪澈聽見他用英文啞著聲音吼那位替他撥電話的服務生滾蛋,隨即切斷了電話。

倪澈趕忙再撥過去,又被掛斷,反覆幾次……魅影,她打開搜索頁面在上面輸入酒吧名稱查詢地址,很快顯示出一個離這邊不近的路名。

倪澈慌忙起身,“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她起得急,眼前倏然一黑,被景澄一把拉住。

“不許去!”景澄的大手整整握住她纖細的手臂一圈,“一個大男人醉在外面,深更半夜讓一個女孩子跑去撈他,倪澈,你不是說他和你分手不要你了嗎?你幹嘛還要管他?”

“那你不是也跟我分手不要我了嗎?你幹嘛還要管我?”倪澈仰起臉看他,嘴角憋著委屈。

景澄覺得自己的心被她的委屈堵得生疼,“小澈,你就不能找個珍惜你疼愛你的男人嗎?那種對你動手的人你還要主動貼過去?沒聽過男人打女人只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別嗎?”

“誰讓我眼瞎呢,喜歡的都是渣男!”她推開景澄的手,“你讓開!”

剛剛被劃入渣男行列的景警官破罐子破摔地長臂一伸幹脆將她按在自己懷裏,“你今晚哪兒都不許去。”

“你這是非法拘禁!你警員號多少,我要投訴你!”倪澈在他懷裏掙紮,只覺得那條手臂越掙越緊。

“003213,記住了嗎?”景澄騰出另一只手,從身後摸出手銬,一不做二不休地哢噠一聲將倪澈的右腕銬住,隨即將另一環銬在自己的左腕上,這才放心地松開她。

作者有話要說: 2017最後一天了,祝大家新年快樂~

這本的成績不堪入目,寫得一度內心焦灼,嚴重自我懷疑和厭棄,不過自己挖的坑,就算是吐血也要堅持填完,相信我,嘿嘿~

新的一年,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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